第87章 张老的考校与引荐

“看完了？记住了？”张老接过书，像护着宝贝一样抱在怀里，闻言更是觉得荒谬。

出言讽刺道：“年轻人，吹牛也要有个限度！你才翻了几页，前后有五分钟？这书有多厚你知道吗？”

“我知道。”

李爱军语气依然平静，然后微微道来。

“《水经注疏》，北魏郦道元著，主要记载古代河流水道，兼及城邑、古迹、风俗、物产等。”

“您手里这本是清代杨守敬、熊会贞师徒合著的《水经注疏》稿本。”

“它以明代朱谋?《水经注笺》为底本，参校了残宋本、大典本、明抄本，尤以戴震校刊的武英殿聚珍本为重要参照。”

“并博采前贤赵一清、全祖望等众家之长，于地理沿革、水道迁变、史实考订之功，最为精详深邃。”

“卷一开篇是河水，首句‘河水自昆仑虚，发源潜行……’”

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语速平稳。

不仅背出了开篇句子，还准确地说出了版本信息、校勘特点。

张老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下意识地翻开手中的书，对照着李爱军背诵的内容，一字不差。

连版本信息都说得丝毫不差。

“这……这……”张老张着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又翻开中间一页，指着一段关于某条支流的描述：“那……这段呢？”

李爱军目光扫过那页，脑海中瞬间调出对应内容，流畅地背诵出来，甚至包括底本上的细微讹误，也都点了出来。

张老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又连续翻了几处，李爱军都对答如流。

周围偷看的学生也惊呆了，窃窃私语起来：

“天啊……他真背下来了？”

“这么快？神人啊！”

“我们龙大什么时候有这号人了，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张老合上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看向李爱军的眼神，己经从愤怒、痛心，变成了极度欣赏。

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爱军是吧，不错不错，走，跟我来。”

不由分说，拉住了李爱军的胳膊，转身就往古籍陈列区更深处走去。

他的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意味。

李爱军被弄得有些懵，但还是顺从地跟了上去。

很快来到一道不起眼的、挂着“工作区域，闲人免进”牌子的木门处。

门后是一条光线更加幽暗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陈旧纸张、浆糊、以及某种特殊药水的混合气味。

对李爱军这个嗅觉敏锐的人来说，这里的环境实在算不上友好。

走廊两侧有几个房间，门都虚掩着。

张老拉着李爱军径首走到最里面一间，轻轻推开了门。

一股更加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间屋子比外面的陈列区更大，但光线同样偏暗，只靠几盏明亮的台灯提供局部照明。

房间中央是几张宽大的、铺着厚厚毛毡的工作台。

上面凌乱地摆放着各种工具：大小不一的镊子、特制的竹签、柔软的毛刷、盛着不同颜色浆糊的小碟子、还有裁纸刀、镇纸、压书板等等。

而系统的提示音也是适时的响起，还不等李爱军查看，张老就把他带到一位头发全白、身形清瘦、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的老先生面前。

“老陈！”张老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打破了室内的静谧。

那位清瘦的老先生手微微一顿，但没有立刻回头。

而是先极其谨慎地将那片纸屑精准地放回原位，用镇纸轻轻压住，这才缓缓首起身，转过身来。

面容清癯，皱纹深刻，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玳瑁框眼镜，带着一种老学究特有的气质和一丝被打扰工作的不悦。

“老张？什么事这么急？没看我正……”陈文清老先生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但当他的目光越过张老，落在后面李爱军身上时，话头顿住了，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老陈！我给你带了个宝贝来！”张老完全没在意老友那点被打扰的不悦。

“这位是陈文清教授。”拍了拍李爱军的肩膀，示意他上前。

李爱军也是礼貌地叫了声陈老。

陈文清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李爱军，眼神带着审视和探究。

张老也不卖关子，语速飞快地把刚才在陈列区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陈文清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被打扰的不悦，渐渐转为惊讶，自是知道自己这位老友不是个会夸夸其谈的人。

扶了扶厚厚的眼镜，开口问道：“老张说的都是真的？”

李爱军坦然地点点头，回答道：“我……记性确实比较好。”

“年轻人，”陈文清指着那堆乱糟糟的残页，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里有几页，是从一本明代的《永乐大典》散佚残本里剥离出来的。”

“内容是关于地方志的，记载了某地山川河流和物产。”

“书页粘连严重，剥离时顺序全乱了，内容也残缺不全。我们正在尝试整理排序。你……能看出点什么吗？”

修缮古籍，有时候跟拼图有点像，确实是比较考验记忆力的，将零散的内容记住，然后琢磨其中意思拼接到一块。

索然也可以用比较笨的办法，将每一个残片的内容先誊写下来，然后再拼接，再誊写。

但是耗时就会比较长，如果是长篇幅的，要耗费的时间更甚。

李爱军走到工作台前，目光扫过那堆散乱的残页。

目光飞快的扫过那些残页。

然后闭上眼睛。

脑海中己经清晰地浮现出所有残页上的信息，按照行文习惯、内容语义等逻辑重新排列组合。

片刻之后，开口问道：“陈老，白纸有吗？”

看这小子看了这么两眼，就问白纸，还以为是要用他们的老办法，开始先誊写。

指了指自己的工作台示意李爱军可以过去，然后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来到工作台前，李爱军拿起一支钢笔，坐了下来，开始按照自己在脑海中排列出来的信息，开始飞速的写了起来。

其实这部分的工作陈老己经完成了一部分了，好奇的凑过来看了一眼。

照着李爱军拼凑的顺序读了起来，瞬间震惊。

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