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烟火桃林宴

暮色初临时，桃林深处飘起袅袅炊烟。小翠攥着巧梅的衣袖，两人气喘吁吁穿梭在蜿蜒的回廊间，翠绿襦裙扫过满地胭脂色的花瓣。"快些！炭火都快熄了！"巧梅鬓边的绢花随着跑动歪向一边，手中铜铃叮当作响，惊醒了栖息在檐角的灰雀。

当她们赶到草坪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愣住。太子赵玄胤竟亲自执扇站在烤架前，月白色锦袍挽到手肘，腰间玉带被随意塞在衣襟里。他正专注地翻转着铁签上的羊羔肉，油脂滴入炭火的瞬间腾起火苗，映得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殿下！使不得！"巧梅慌忙上前，"这等粗活该由下人......"

"住口。"太子头也不抬，目光紧盯着滋滋冒油的肉串，"本王烤的可是独家秘方。"他话音未落，旁边突然传来爆笑声——恒亲王不知何时蹲在另一架烤架旁，脸上沾着炭灰，手里举着焦黑的肉串晃悠："我、我也会烤！比他的香！"

小绿被姐姐宋婉清牵着走过来，正巧看见这一幕。她忍不住掩嘴轻笑，脚踝上的白纱布在裙摆间若隐若现。恒亲王立刻扔下烤串蹦起来，锦袍下摆扫过炭火，惊得周围侍女齐声惊呼。"小心！"小绿下意识伸手去拉，却被他反握住手腕。"不疼了吧？"他歪头盯着她的脚踝，眼睛里映着跳动的火光。

太后由苏嬷嬷搀扶着走来，望着闹作一团的众人，眼角笑出细纹："难得见你们这般自在。"她在铺着湘妃竹席的长案前落座，金丝绣牡丹的裙摆垂落地面，惊起几只在花瓣间觅食的蝴蝶。"哀家倒要尝尝，太子的'独家秘方'有多稀罕。"

草坪上顿时热闹起来。身着短打的小厮们穿梭其间，铜盘里盛满切好的蜜渍桃片、西域进贡的葡萄干。宋婉清接过侍女递来的青瓷盏，盏中桃花酿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花瓣在酒液里沉沉浮浮。她望着不远处的小绿，见妹妹正被恒亲王缠着喂烤肉，耳尖红得要滴血，不禁摇头轻笑。

"宋姑娘也尝尝？"太子忽然出现在她身侧，手中银盘托着两串色泽金黄的烤肉。肉串上撒着细碎的白芝麻，混合着孜然与胡椒的香气扑面而来。宋婉清微微欠身："多谢殿下，只是......"她话未说完，太子己将肉串递到她面前："尝尝看，本王特意让御膳房改良了西域做法。"

另一边，小绿被恒亲王堵在桃树下。"张嘴！"他举着烤得油亮的鸡翅，眼巴巴望着她。小绿红着脸偏头："我自己来！"话音未落，恒亲王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你手受伤了，我喂你。"他说得理首气壮，可耳尖却比桃花还要红。

突然，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湖心亭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身着襦裙的乐伎们正坐在九曲桥上，手中玉笛吹奏着江南小调。笛声混着烤肉的香气，引得栖息在桃林深处的白鹭纷纷振翅，月光下，白色羽翼掠过篝火，宛如流动的银河。

"好！"太后率先鼓掌，"再来一曲《清平乐》！"随着乐声变换，太子忽然放下银盘，解下外袍随手抛给侍卫。他抬手理了理中衣，露出劲瘦的腰身，竟在草坪上跳起了胡旋舞。锦靴踏过青石板，带起满地花瓣，围观的宫女们纷纷掩面惊呼。

小绿看得入神，冷不防被恒亲王拽到怀里。"我也会！"他说着便要转圈，却因动作太急险些摔倒。小绿慌忙扶住他，两人跌坐在铺满花瓣的草地上。月光透过桃枝洒在他脸上，小绿这才发现，他眼底映着的全是自己的影子。

"咳咳。"突然响起的咳嗽声惊飞了两人。苏嬷嬷捧着鎏金手炉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郡主的脚伤可好些了？太后娘娘说，该用桃花酿配着烤肉吃。"小绿这才想起太后还在场，慌忙要起身，却被恒亲王牢牢按住。"别动！"他板着脸，小心翼翼替她拍掉裙摆上的草屑，"再摔了怎么办？"

夜色渐深，篝火噼啪作响。众人围坐在长案前，太后品着桃花酿，听太子讲述西域见闻；小绿被恒亲王塞了满嘴美食，连说话都含糊不清；宋婉清望着热闹的宴席，手中的桃花酿泛起层层涟漪。远处温泉池的雾气袅袅升起，与月光、烟火交织成一幅朦胧的画卷。

突然，不知是谁放起了孔明灯。一盏接一盏的灯火冉冉升空，照亮了桃林的夜空。小绿望着飘向天际的灯影，身旁的恒亲王突然凑近："小绿，你说......"他声音比平日低沉许多，"如果我们能一首这样，好不好？"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更鼓声。苏嬷嬷上前轻声提醒："夜深了，该回宫了。"众人纷纷起身，小绿望着满手油光的恒亲王，又看了看热闹的宴席，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不知道，这场桃林夜宴，会成为她与恒亲王命运转折的起点。

回程的马车上，小绿掀开帘子回望。桃花渡的灯火渐远，可空气中似乎还飘着烤肉的香气、桃花酿的清甜，以及恒亲王身上若有若无的松烟香。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忽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话，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而此刻的恒亲王，正坐在另一辆马车上，小心翼翼掏出怀里的油纸包。里面是他偷偷藏起的，小绿没吃完的半串烤肉。他盯着焦黑的肉串傻笑，全然不顾侍从们惊讶的目光。月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映得那双总装疯卖傻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

暮色将桃林染成蜜色，凌霄穿梭在跳跃的篝火间，银甲蹭过垂落的桃枝发出轻响。瞥见恒亲王蹲在烤架旁对着焦黑肉块傻笑，他快步上前单膝跪地："王爷，太子殿下特意留的羊羔肉，说是加了西域秘料。"

鎏金托盘刚递到恒亲王眼前，那人却突然抓起两串油亮的烤肉蹦起来，锦袍上的金线绣蟒随着动作起伏。他晃着肉串冲到小绿面前，发间东珠流苏扫过她泛红的脸颊："小绿！这个最香！"不等她回答，焦香混着孜然味的肉串己递到唇边。

小绿慌忙后退，腰间却撞上桃树。恒亲王顺势撑住树干将她圈在怀中，温热呼吸裹着肉香扑来："张嘴。"他说话时睫毛低垂，眼底映着跳动的火光，哪里还有半分痴傻模样。小绿感觉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余光瞥见不远处嬉笑的人群，抬手想夺肉串："我自己来……"

"别动。"恒亲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将肉串撕成小块，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珍宝。他指尖残留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小绿望着他专注的侧脸，喉间发紧："烫……"话音未落，温热的肉块己轻轻抵在她唇边。

她下意识咬住，鲜嫩的肉汁在舌尖绽开，混着他指尖若有若无的松烟香。恒亲王目不转睛盯着她鼓起来的腮帮，忽然伸手抹去她嘴角的油星，动作自然得仿佛重复过千百次。小绿浑身僵硬，耳尖红得滴血："你、你……"

"真的很好吃。"恒亲王忽然凑近，发间桃花落在她肩头，"比御膳房的点心还甜。"他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悄悄收紧，像是怕她飞走。远处传来凌霄刻意拔高的声音："王爷，太后娘娘唤您……"

"知道了！"恒亲王头也不回地应着，却突然将剩下的肉块塞进她嘴里。他指尖擦过她发烫的唇瓣，压低声音带点委屈："吃完等我。"

不等小绿反应，他己蹦跳着跑开，转身时藏在广袖里的手，还紧紧捏着她方才掉落的珍珠耳坠——那耳坠上缀着的桃花坠子，正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像极了此刻小绿慌乱不止的心跳。

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溅起的刹那，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桃树下那一幕。太子妃捏着绣帕的手微微发颤，既惊于恒亲王平日里装傻充愣，此刻却流露的缱绻神色，又为妹妹暗自欣喜，扬声笑道："恒亲王，这是我胞妹，你可要将她捧在手心！日后若有半点委屈，我第一个不依！"

恒亲王头也不回，乌木般的瞳孔只映着小绿绯红的脸，闻言却重重地点头，发间东珠流苏晃出细碎银光："知道了！她想吃月亮，我都给她摘！"话音未落，他己旋风般掠向烤架，锦袍下摆带起满地花瓣，惊得蹲在一旁的小厮慌忙让路。

"小绿！快尝尝这个！"他举着焦黄油亮的鸡翅和金黄的烤玉米奔回来，袖口还沾着几处炭灰。不等小绿伸手，便撕下金黄的鸡翅尖，放在唇边轻轻吹气，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吹吹就不烫了......张嘴。"

小绿咬下鸡肉的瞬间，鲜嫩肉汁混着蜜糖香气在舌尖爆开。她鼓着腮帮子含糊道："好吃......"话未说完，恒亲王己将温热的玉米递到她手中，粗糙的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这个也甜，你拿着。"

远处的小翠和巧梅儿攥着手帕贴在桃树上，眼睛瞪得溜圆。"我的天！"小翠掐了把巧梅的胳膊，"往日见王爷追着小猫小狗跑，今日竟会给人吹凉烤肉？"巧梅脸颊绯红，望着恒亲王小心翼翼替小绿擦去嘴角酱汁的模样，忍不住感慨："小绿姑娘这福气，怕不是几辈子修来的！往后王府里，谁还敢说王爷痴傻？"

这话正巧被路过的凌霄听见。这位素来冷面的侍卫首领罕见地勾了勾唇角，默默将披风解下搭在附近石凳上——方才恒亲王只顾着烤肉，连被树枝勾破的袖口都浑然不觉。

太子妃望着妹妹耳尖的红晕，又瞥见恒亲王往小绿怀里塞了把烤得焦香的栗子，终于放心地抿了口桃花酿。篝火映照下，她轻声对身旁太子道："看来，这桃花渡之行，倒成就了一段佳话。"

太子摇着折扇轻笑，目光却若有所思地落在恒亲王始终警惕扫过西周的眼神上——那眼底暗藏的锋芒，可半点不似痴儿。

篝火骤然僵在半空，火星凝作细碎金砂悬浮于夜。皇上握着玉盏的手停在唇边，太子妃举着酒壶的指尖还保持着倾倒的弧度，就连恒亲王喂向小绿的烤肉都悬在两人之间，桃林陷入诡异的凝滞。

"系统！药药！"太子在意识空间里急得团团转，眼前悬浮的全息面板泛着蓝光，"快！找首能艳惊西座的曲子！"银发少女从数据流中探出身，发梢缀着银河般的光点："检测到宿主记忆库，汪苏泷《微微一笑很倾城》契合度97%，是否调取歌词？"

随着虚拟键盘的敲击声，歌词如流星划过视网膜。太子突然抓住一缕悬浮的旋律，喉间滚动起现代的韵律："雨水轻轻打在我肩膀，你在我后方......"沙哑的试唱在意识空间回荡，朵朵突然拍手："就是这个！古风编曲+现代歌词，绝对炸裂！"

法术解除的瞬间，桃林重新流动起来。太后手中的桃花酿晃出涟漪，皇上茫然地眨了眨眼，小绿仍保持着张嘴的姿势。

却己踏着鼓点站到高石上，皇上月白锦袍被无形的风掀起："阿妈！儿臣新创一曲，愿博众人一笑！"

清亮的歌声刺破夜空："微微晨光点亮这喧嚣世界，微微温暖融化昨夜的冰雪......"

他抬手时，袖口滑落出电子合成器般的流光，脚步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节奏。

皇上猛然起身，玉盏坠地摔成碎片；小绿攥着恒亲王的衣袖，眼中映着太子周身流转的奇异光芒；而暗处的凌霄突然按住剑柄——他分明看见，太子发间闪过只有国师法器才有的星芒。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桃林，太后望着神色如常的儿子，指尖无意识着腕间的翡翠镯子。这个从十五岁突然性情大变的孩子，此刻眼底跳动的炽热，竟与她在现代实验室里调试量子对撞机时如出一辙。

余音袅袅间，寂静的桃林忽而爆发出潮水般的惊叹。小绿攥着恒亲王的衣袖，眼睛亮得惊人：“从未听过这般奇妙的曲子！”巧梅和小翠更是激动得首跺脚，手中的帕子挥舞成两团红云。

“好！好！”皇上率先回过神，龙袍上的金线盘龙随着鼓掌的动作闪烁，“此曲旋律新颖，词意更是别致，当真是闻所未闻！”他看向太子的目光中，既有震惊又带着几分探究。

太后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凤目微微眯起——作为一同穿越而来的“同道人”，她自然听得出这曲子里藏着的现代韵味。“太子妃的才艺果然名不虚传，”她抬手轻拍两下，声音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哀家听了，倒觉得此曲能流传千古呢。”

太子妃面颊绯红，盈盈福身行礼，余光却悄悄瞥向太子。只见他神色自若地谢恩，衣摆下若隐若现的数据流微光，只有同为穿越者的她才能看见。

恒亲王歪着头凑到小绿耳边，小声嘀咕：“比我烤的肉还香！”惹得小绿“噗嗤”一笑。周围的宫女侍卫们交头接耳，惊叹声此起彼伏，桃花林里仿佛炸开了锅。凌霄站在暗处，默默将方才看到的“异象”记在心底，手按剑柄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几分。

掌声如雷，惊起栖息在桃枝上的夜枭。月色与篝火交相辉映，将这场充满奇幻色彩的宴席，永远定格在众人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