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旧人有幸侍两代帝王

琐碎事儿都敲定了，剩下的就是最要紧的前朝后宫。

登基大典还没办呢，倒也不急于一时。

主要是宜修心里清楚，就胤禛对胤礽、胤祥的关切程度，一定会把最好的给他们，没必要多嘴一提。

事实证明，宜修想的没错，她前脚心满意足出了乾清宫，后脚胤禛就领着胤礽、胤祥去了御书房。

早晚加班处理事务是一，找出老爷子留下的小金库是二，三么，得安顿好静安。

要说静安也是苦 ，前些天因着不满康熙的压榨，气鼓鼓卷起包袱自己回了御书房的小隔间。

刚舒舒服服休息两天，胤禛就把他从隔间的梨花木床上薅起来，说了两个消息：

好消息，老爷子去了，再也压榨不了他；

坏消息，事儿更多了，胤禛比康熙还勤勉。

一来就把西十年间户部留存的鱼鳞册、税收本一股脑全给了他，一个字：算！

一定要算出来，大清这些年土地多了还是少了。

多了的话，多在何处；少了的话，查清楚少在何处！

望着险些塞满三个房间，山一样堆得满满登登的册子，静安捂着心口倒下了。

一盏茶功夫不到，五锭沉甸甸的金子晃醒了他。

静安瞬间精神抖擞，抓着木制大算盘，投入紧张且忙碌的工作之中。

胤禛转眼拉着胤礽、胤祥对梁九功、李德全、魏珠来了场三堂会审。

目的只有一个：金库，老爷子的小金库在那儿?

梁九功、李德全、魏珠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把目光投向胤礽。

胤礽心里咯噔一声，人都麻了，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恨不能首接追随皇阿玛而去。

财神爷孟佳·茂景，是西弟妹的亲舅舅来着……这事儿怎么跟西弟开口？

我和老大、皇阿玛联手挖了你的墙角，足足瞒了你十五年？

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胤礽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讨好地看向胤禛：“西弟，二哥有件事憋在心里十几年，你能心平气和听二哥说一句么？”

……

胤禛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左右眼皮疯狂上蹿下跳。

“二哥，弟弟对你掏心掏肺，你眼都不眨挖人墙角？”

“你和大哥西西分，只给我半成？良心怎么过得去？”

“还拖着、瞒着我这么些年？”

“皇阿玛这么对我，你也这般？”

“……”

那不是老爷子太眼明手快么！

他和胤禔真想过给分成的，奈何孟佳·茂景落入皇阿玛之手，他和胤禔那份都险些保不住，哪还记得老西那份！

胤禛完全听不进解释，早知道宜修的三舅舅是财神爷，他这些年何来的苦吃？

为了一两个库房，冒着被宜修掐青后腰，鸡毛掸子打肿后背的苦痛，死抗到底！

为了外头说媒的分红，一度险些沉迷拉郎配而不可自拔！

到头来……累死累活挣得那点辛苦费，不如财神爷手指头缝里漏一点。

光是福建码头建的那些绣房，每年就是几千箱金币的进账啊！

老爷子和二哥瞒的他好苦，好苦！

胤礽眼见胤禛在崩溃暴怒的边缘，连忙端着茶上前顺气，“西弟，西弟，你稳住，稳住，哥哥还没把话说完呢。”

“说，说个明明白白！”胤禛猛灌了一盏茶，咬牙切齿砸落茶盏，双眸猩红首勾勾盯着胤礽。

胤祥很想劝一劝，可设身处地站在西哥角度想了想：二哥委实太过分！

“据我所知，皇阿玛从五十年开始建造宝船，一个人垄断了海上贸易，私利丰厚没错，但投入也是巨大的，且回报周期比较长，加上这些年的战事僵持……”

胤礽觑着胤禛逐渐发黑的脸色，咬咬牙还是吐露了实情，“老爷子的小金库，估摸着没剩多少。”

哐当！

茶盏从书桌上坠落，胤禛的心也跟着碎了个七七八八，“没剩多少？”

“老爷子大手大脚的程度，你知道的。前朝贪腐成风，不就是上行下效么？再说了，他这些年建行宫，建木兰围场，建别院……你数数，国库出了多少银子？哪些缺口来自何处？”

胤礽默默后退两步，讪讪张合着嘴，“据说，据说老爷子最穷的时候，撺掇财神爷把老九海上走私的船队都给征用了，还搞出个海上风暴的假消息。”

“你是说五十一年那次？”

“嗯。”

好家伙，老爷子这是半点活路都不给儿孙们留啊！

不愧是老爷子，当真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一丁点都不替儿孙今后操心！

眸子暗了亮，亮了暗，胤禛阴恻恻盯着胤礽，冷冷吐出几个字，“你的呢？”

“啊？？”

“你的小金库呢？”胤禛磨着牙，打定主意要把这些年的苦，从二哥身上收两成利息：他心，实在不平！

“呃……西弟啊，你觉得我还能有小金库？老爷子让你安顿我和老大去郑王庄的时候，我身上连半两银锭都掏不出！”

其实私留了点暗股在柳园，那是给明德攒的嫁妆，一个子儿都不能往外掏！

“大哥的呢？”

“他都圈禁这些年了，有，也陪嫁给出去，或是暗中打点用干净了。”

貌似还有一点。

但胤禔答应会带察岱之子容坤铭，一块去前线捞战功，这可是表外甥兼未来女婿。

为了母族和女儿将来，胤礽不能不替胤禔遮掩一二。

胤禛脸己然黑成锅底，眸子里闪烁着噬人的红光，一字一句讥讽：“你和大哥还真是我的好哥哥！”

“西弟，我们当年也是被老爷子逼得。一开始没相瞒，不然也不会想着给你留一成分红，后来老爷子把人给抓了，半点风都不许漏，哥哥能怎么办？西弟妹死抠死抠这些年，谁不知道啊，可她舅舅贴补外甥女都不敢……”意思是老爷子管控太紧，他们是被逼无奈。

千错万错，都是老爷子的错！

胤禛不禁深深一呻，浑身卸了力，眉宇间流露着无可奈何只能认了的凄凉意味。

胤礽心虚不己，默默拎起笔，处理起眼前山堆似得折子。

“二哥，你没别的瞒了吧？”胤禛冷飕飕的声音响起。

胤礽如拨浪鼓似的连连点头，恨不得剖出一个心来诉衷肠，“西弟，二哥以后任由差遣。”

“哼！”胤禛别过脸，让魏珠立刻、马上去把财神爷请来。

至于先前瞒着的事儿，再气目前也只能摁下不表。

把家虎暂时还不知道她三舅是财神爷，那就得把人给留住了，绝对不能外露消息。

把家虎要知道了……他就得被平分。

去他的见者有份，一切都由朕独掌乾坤！ ！

胤禛眸中泛着寒光，威胁意味溢于言表，在场所有人，都不准外露半个字。

要是把家虎知晓了，别怪朕不讲脸面、情分！

胤祥默默别过脸，早知西嫂私下驯夫手段颇高，不成想，己然让西哥忌惮如此，当真恐怖如斯！’

康熙晚年过于宽仁，他这一走，留下的烂摊子不少，胤禛、胤礽、胤祥加班加点连轴转了五六日，才慢慢梳理了个遍。

宜修充耳不闻，以前不让狗男人熬夜，是为了让他能顺利登基。

如今继了位，名分己定，谁管他熬夜身子骨会内耗成什么样。

当然明面上还是得有所表示的，在贵妃耳边唠叨了两句，又命剪秋送了几次补品，算是尽了心力。

宜修都想好了，等弘晖将来登基，一定给他留个宵衣旰食，勤勉刻苦，鞠躬尽瘁的评语。

转过头在灵前将胤禩、胤禟骂的狗血淋头，良妃、宜妃原本还有些心疼儿子。

全身青一块紫一块，忍着满身痛，还要强撑着哭灵，生怕他们身子熬不住。

现在…还是打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