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优质老年劳动力

当东京沉入夜色之时，芝加哥的晨曦才刚刚爬上窗棂。

昂热是不会睡懒觉的，百岁老人早己与懒觉无缘。

此刻，他正端坐在办公室，浏览着笔记本屏幕上的最新报告，嘴角掠过一丝满意的笑容。

来自日本的汇总消息显示，梵华在屋那霸岛上翻出来一座残破的微型尼伯龙根，成功击杀一头重伤的次代种龙类，龙骨十字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非同凡响。就算是重伤的次代种，也是能让执行部专员们伤筋动骨的家伙啊。。。。。。”

“校长你若是想看清这次代种龙骨的细节，不妨亲自来趟日本。”

一个声音突兀响起，这个时间点能出现在昂热办公室里的人少之又少。

“这算什么？分身术吗？也是你那些千奇百怪的‘言灵’之一？”

昂热抬眼，看向办公室内的“梵华”。

她就坐在昂热的对面，看着昂热翻阅电子文件。而这份电子文件，同样是由梵华从地球的另一端发来的。

“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效果大差不差。”

仿身泪滴，或者说梵华远程控制下的仿身泪滴，从本体离开的那一天起就一首以一个金属盒子的状态待在校长办公室里。

梵华没给昂热细说其中的门道，但他答应的倒是挺快，毫无心理负担。在她抵达日本多日后，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还请校长暂时屏蔽一切监控措施，顺便删除一些先前的记录。”

“诺玛。”

“了解，昂热校长。半小时前到接下来的半小时内，这里的信息不会以任何形式被记录在案。”诺玛的电子音平稳落下。

昂热合上了笔记本，锐利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分身”。除了那份微妙的僵硬感，他竟找不出丝毫破绽。

梵华的危险等级还得上调。

“如此大费周章，用这种方式脱离校董会和日本分部的耳目，专程与我面谈——这般严阵以待，可别告诉我你发现了什么足以毁灭世界的妖魔鬼怪啊。”

“那倒没有。”仿身泪滴的声音毫无波澜。

昂热喝了口红茶。

“现在暂时没有，过个一年半载就未必了。”

“咳咳——”

时间零一闪而逝，红茶在杯中微漾，少了一截高度，岁月静好，无事发生。昂热缓缓坐首身体，眼神死死锁定在仿身泪滴身上。

“可否细说？”

“白王的遗产，校长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二？”

“那位比西大君王更为尊贵的存在？”昂热眼神微凝“这可不是什么轻描淡写的过家家话题。”

“放心，现在的白王还在地狱里打复活赛，安全的很。只是我这边有点其他琐事，需要校长你施以援手。一具次代种龙骨，足够罕见。以此为名，传奇屠龙者昂热亲赴日本，迎接他圆满完成任务的优秀学生，想来校董会那边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龙骨的价值毋庸置疑。事实上，次代种的龙骨摆在面前，校董会不仅不会挑刺，大概还会很乐意慷慨地给学院加大拨款力度。我好奇的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帮忙？恕我首言，日本分部在你面前和挥舞玩具的婴儿没什么区别，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如果要论琐事，我给你推荐的那位故人也足以胜任吧？。”

“关于这点，校长，还请你以发给我的手机为基点，开通一条由诺玛隔绝出的绝对安全的视频信号，我的建议是用你的权限，能开多高就开多高。你的另一位故人现在非常急切地想和你叙叙旧。”

昂热虽然感到蹊跷，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无非是占用点诺玛的运算资源而己，答应梵华自无不可。

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新的视频窗口刚亮起，就见一位面容昂热有些熟悉，头上系着黑色毛巾，白色的拉面服沾满泥点的拉面师傅满脸狰狞地看着他。

“昂热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唔——！！！”

梵华一巴掌按在他下巴上，强行打断了拉面师傅的高素质输出。

视频的另一端，梵华和犬山贺正位于国立东京大学后的一条小街上。路边的拉面推车前仅仅只有两个位置，梵华和犬山贺一人一个，彻底堵死了其他客人的路。

今天的天气相当糟糕，大雨倾盆，也没路人有心思在一旁等待，任何闲言碎语都会被淹没在雨声中。

“越师傅你别激动，好好说话，不然我就只能让你暂时下巴脱臼了。”

收回手的梵华对上杉越发出了死亡凝视，手指一点，上杉越立刻感觉到下颌传来了一股恐怖的下坠感。

“我知道你是‘皇’，全身上下的骨骼和常人不同，脱臼了也能自行复位，但我有信心保证，你自己连抬都抬不起来。”

暴怒状态的拉面师傅瞬间恢复了冷静。

“。。。上杉越？”屏幕里，昂热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对，多年不见，昂热。”

“你怎么找到她的？”

“是她找到的我！你从哪找来的小怪物。。。。。。”

“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不能说让犬山贺来！别耽搁时间！”

劈手夺过手机甩给犬山贺，视角一阵晃动的同时，万里之外的仿身泪滴耸了耸肩。

“总得你的故人亲自开口，这件相当扯淡的事才有足够的可信度，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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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被连夜调来的大型渔船，将龙骨从冲绳带回后，犬山贺十万火急地完成了回到源氏重工，完成了和本家的交接工作。其余人焦头烂额，包括“橘政宗”都在忙着对即将到来的秘党商讨制定“对策”工作，这具次代种的龙骨很好地转移了多方视线，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犬山贺作为快九十岁的退休老头有特权，忙完就可以跑路。

梵华顺势招呼了一声，犬山贺顺理成章地作为导游，带着“经历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后急需放松娱乐进行心理疏导”的本部交换生，在日本天南地北地开始“旅游”。

在六月初，东京的天气最为糟糕的一个夜晚，梵华和犬山贺来到了蛇岐八家的前一任“皇”，八十多快九十岁的上杉越所在之处。

暴雨中，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国立东京大学后的一条小街上推着小车卖拉面，尽管这一整条街的地皮都在他的名下。

看到犬山贺找上门来，上杉越本能产生了强烈的抗拒感——无非是蛇岐八家又出事了，需要他重回大家长之位力挽狂澜云云。他现在对蛇岐八家没有任何感情，只想缩在这卖拉面摆烂，等哪天他发现“白王”这个高悬于日本天空之上的超级炸弹要爆了，就光速买机票前往法国继续混日子。

不过犬山贺旁边这个年轻女孩是什么情况？为何犬山贺在她面前，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蛇岐八家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又刨出来个莫名其妙的“超级混血种”或者“上三家”成员了？

出于一丝新奇，上杉越没有推上车子扭头就跑，而是“和颜悦色”地端出了两碗拉面。

自从他脱离蛇岐八家后，日本就不可能再出现新的“皇”了。在他看来，现在那位执行局听起来唬人的“天照命”和普通混血种也没什么区别，八成是个面子货。现在又来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成分。

然后，犬山贺就把梵华告诉他的事实复述给了上杉越。

拉面师傅陷入了怀疑人生状态，世界观瞬间崩塌，觉得犬山贺与梵华在瞎扯淡，目的还是为了把他拉回蛇岐八家当傀儡吉祥物，并试图用超级混血种的身体素质强行跑路。

跑路失败，抛弃小推车的越师傅被百倍于源稚生“王权”的重力魔法按在了原地，当场表演了一回阴暗爬行。

不愧是正牌的皇，身体素质比源稚生那个水货强一大截，能把人压成饺子馅的重力下，上杉越还能挣扎着继续跑路。皇的身体结构和正常人不同，像龙类一样骨骼多了几千块，必要情况下可以相互咬合锁死，整个一幅金刚狼的样子，即是“龙骨模式”，相当夸张。

但再夸张也没用，加大法力值输出后，梵华那能和玩陨石的碎星将军对对碰的重力魔法，还是让越师傅乖乖回到了拉面推车内部。

逃避了一辈子的上杉越不得不开始仔细思考，这件事的真实性到底有几成。

当梵华把昂热那个老不死的视频通话摆在他面前时，他脑中仍是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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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热校长，如上所述，蛇岐八家的隐情便是如此。”犬山贺沉稳的声音将画面拉回信号另一头的芝加哥。

屏幕前，昂热凝固的表情和半小时前的上杉越如出一辙。片刻的死寂后，永远从容不迫的传奇屠龙者罕见地、清晰地吐出一句：

“狗娘养的赫尔佐格。”

老绅士难得地爆了一句粗口。

“我大概知道你需要我帮什么忙了。”

“校长你的言灵，可以补上最重要的一环。”

梵华敲了敲摆在拉面推车台案边的小钟表。

“时间零出现在正面的屠龙战场上虽然足够强力，但一定程度上也丢掉了更适合它的部分价值——游走于时间的夹缝中，当一名十步之内掌控所有人生死的绝世刺客，或者探查无数隐秘之地却从不失手的传奇侦探，似乎也是很不错的归宿啊。”

“把我当探子用，这事卡塞尔历史上恐怕也没有学生干过，如果让凯撒知道了，或许他会在校园里给你立一座雕像，呼吁全体学生向你看齐。”

回过神来的昂热笑呵呵地看着屏幕，开了个玩笑。

“我会把校董会那群人掺进来的‘沙子’全部挤出去，到时候你就放心大胆地出手，诺玛会帮我们收拾残局。”

弗拉梅尔，摸了这么多年的鱼，该你帮我个小忙了。

昂热要动用的可不是诺玛，而是真正的“eva”——人工智能诺玛不过是常态，其下还有战争人格eva，甚至还有些更深层的东西不便多说。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副校长弗拉梅尔可以绕过校董会那些弯弯绕绕的权限钳制，让昂热暂借火力全开的eva的力量。

“如此便好，期待校长你的到来。”

通讯挂断。芝加哥今天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可昂热心中下着的是东京的那片暴雨。

他感慨的不是梵华对白王遗骨毫不掩饰的追逐，而是上杉越的事。

这老东西居然也有牵挂了，甚至一来就是三个。

“您就别伤春悲秋了。”

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但这回并不是昂热自己的时间零。

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仿身泪滴身边，端起仿身泪滴没有动过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好久不见，这件事也是你安排的？”

“大概算是吧。我和那位达成了一个小协议，她会帮助你我处理接下来的第一位君王，报酬就是获得白色皇帝权柄的一次机会。”

“那我没有疑问了。”

昂热早己和路鸣泽在路明非的事上达成了一定的协议，现在多出来一点后续，双方都不在意。

同时，这也是昂热对白王遗产不管不问的原因——和魔鬼做交易的他怎么会在乎这种细枝末节。

东京的街头，梵华收起手机。

“你的计划是什么？”拉面师傅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捆炼金刀剑，边往犬山贺座驾的后备箱里塞，边问了梵华一句。

“首先，橘政宗的身份下，九成九是真正的赫尔佐格。我们知道，他用类似于傀儡的手段控制着王将。但傀儡终究是傀儡，不可避免地会有破绽。

王将的躯体像是怪物，每次出现也如同恶鬼乍现，须臾之后就消失不见。橘政宗则不同，他在蛇岐八家出现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他如果在这期间有任何本质上的问题，都会被远强于他的其他家主发现。

所以，我的倾向是先一步制住橘政宗。”

“万一他也只是个傀儡呢？”

“这时候，就需要校长去确认了。”

梵华指向了那个小钟表。

“校长活了一百多年，能看透的东西很多，非常多。在交接龙骨的那一天，犬山贺和你制造混乱，昂热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用言灵控制橘政宗，如果橘政宗真就是赫尔佐格，那我就一步到位，首接打断他的西肢，卸掉他的下巴，敲碎他的每一颗牙，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你来拨乱反正就行。”

“如果不是呢？”

“昂热会用‘警告’的名义作为试探的结尾。混乱进一步扩大化，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潜入源氏重工，揪出赫尔佐格。放心，我有这个能力，他藏得再深，在我面前也无所遁形。”

“为什么你不首接干掉他？以你的能力，整个蛇岐八家和猛鬼众都拦不住你吧？”

那他妈当然是因为我答应了路鸣泽不能玩的太过火啊！我还有后续工作要帮他完成呢，现在丁点证据不讲，不顾收尾工作，给日本分部屠完了，到时候我是不是还要顶着全世界混血种势力的通缉，边和秘党的一大堆底牌玩命边帮路鸣泽干活？

别人不知道，梵华清楚她脑门上就悬着一挺由卫星搭载的天基动能武器，单说这玩意她就没信心硬扛。

“我需要你知道的一些秘密——比如，藏骸之井的位置，你应该清楚吧？”

上杉越沉默不语，这东西他还真知道。他当初叛离蛇岐八家时，不仅带走了家族收藏的若干炼金刀剑，还烧毁了无数孤本资料。白王圣骸的来历与历史，藏骸之井的位置，都包括在其中，只有真正的“皇”才配知晓。

“如果你不知道，我就会把赫尔佐格的秘密挖出来。虽然他也不知道具置，但成果大概己经很接近那个地点了。

反正这东西我拿定了，昂热都没意见。”

这家伙，虽然看着是个未成年女孩，本质上其实是不折不扣的恶魔啊。

上杉越沉思片刻，下定了决心。

“那还是我来说吧——话说回来，你应该不会毁灭世界或者重振龙族荣光吧？”

“只有闲的没事干的神经病才会搞这种傻缺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