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决定

晚上乔燕寻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到白天被不良男骚扰的事，以及有关穆翔和自己未来的生活，心头一阵燥热，最后干脆一骨碌起来，去窗台透气。

她想了很多，包括自己以及女儿的未来，也想了那个未来可能会出台的强制再婚政策，还有龙京望。

乔燕寻决定要试试。可这个决定一旦真的要做，就是赌上了自己甚至是女儿的一辈子。她知道女儿很喜欢龙京望，天天阿望小叔阿望小叔地喊着，当时还因为自己不让她见龙京望难过了很久。

但是，那个人能当好小叔，就一定能当好爸爸吗？

那个人自己也才二十岁，什么也不懂，只有一身蛮力和一腔少年热血的勇气，甚至先前连男女有别以及生理知识都不知道，这样的人，能担起爸爸的责任吗？

他不过是穆翔生前的战友，带着穆翔的遗托，找到自己，代穆翔照顾自己和女儿罢了。

男人是一类容易给予爱和希望，却给不了责任和未来的生物。

乔燕寻抬头望着没有一点星子亮光的夜空，就像和此时此刻自己的心一样，漆黑模糊，看不到一点希望。

如果以这样的方式去定义龙京望或许会犯的罪，那么穆翔不正是那个早己定了重罪的死刑犯么。

身后屋内熟睡的女儿翻了个身，露出半个头，一声轻微的哼唧声飘进乔燕寻的耳朵。她走进房间替女儿掖了掖被子，扒出她的脸，将她颊边的碎发全数轻抚到枕边。

乔燕寻承认自己在未放下穆翔的同时，对这个替穆翔来照顾自己和女儿的年轻小伙儿动心了。

但是，她放不下那份对穆翔的歉疚。

如果选择再婚，如果选择龙京望，那未来的每一个日夜，在她每一次看到慕旋时都会在女儿与穆翔有三分相似的脸上看到她早己死去的前夫。

她会有愧疚感，她会觉得女儿对她的每一次笑都像是穆翔在笑着对她说：没关系，雀雀，我不怪你，是我没法给你和慕旋一个完满的未来。

穆翔这个名字，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她所爱的丈夫的姓名，更是一道困住野鸟的囚笼。她依旧能振翅能歌唱，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那，龙京望，会是那个替她打开笼锁的人吗？

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乔燕寻便成功地赖了床没能起来。

这让乔慕旋很为难，摸着饿瘪的肚子，在这空荡荡的家里摸索来摸索去，也没能找出一点能充饥的东西。

可她又不想叫醒熟睡的妈妈，因为妈妈看上去很疲惫，就连睡着的时候也深深地皱着眉头，很不开心的样子。

于是，乔慕旋最后干脆躺在妈妈身边，又睡了个回笼觉。

乔燕寻一觉睡醒时，正看见女儿那张大脸近近地对着她，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阵，也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怎么的，她下意识地呢喃了句：

“穆翔……”。

“……妈妈？”

乔慕旋眨眨眼，摸了摸妈妈的脸，似乎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叫爸爸的名字。

爸爸又不在，为什么要叫爸爸的名字呢？

乔燕寻回过神，看清女儿的脸，微微发愣后，抬手挡住了眼睛。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天晚上想了太多关于穆翔和龙京望的事，大脑疲惫地睡下后梦见了什么，醒来时看见女儿的脸，竟像是几年前凑在她的面前一根一根数着她睫毛的穆翔的模样。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发现，慕旋竟有这般神似他的丈夫穆翔。

短暂的走神之后，乔燕寻还是起床洗漱一番，为自己和女儿做了早饭。

七月的临渠不算太热，但也绝对不凉快。难得回老家一次，乔燕寻是想去周围逛逛的，但前几次不太愉快的出门经历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和喜欢一个人在家捣鼓小玩具的乔慕旋一样，躲在家吹空调。

下半年乔慕旋就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也意味着她正式地迈入成长阶段。成长意味着分离，总有一天，乔慕旋也会像穆翔一样离开她的身边。

只是那一天还早，也有足够的预期做心理准备，不像穆翔那般，虽说是九死一生，可正是这仍有一成的幸运概率正是最让人感到绝望的，而那九成的不幸结局，也并非有确切的预期，常常是突如其来，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临渠老宅里也没留下什么东西，本就是小夫妻结婚的新房，丈夫又很少在家住，乔燕寻一个人的生活痕迹也在六年的时间冲刷中洗干净了。

她站在门口细细地打量着客厅，心里捏着主意。

既然决定要重新开始，那就把过去都彻底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