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日升月落不过多时，两日的时间便过去了。

这日苏卓下朝的时辰比往日早些，一大家人正一起用午膳。

自从上次苏慕笺替老夫人解毒之后，又开了些药膳方子调理身体，如今整个人看着神采奕奕的。

“祖母，这几日身子可有不适？”苏慕笺给老夫人夹了个肉丝。

老夫人爽朗一笑，“有你在，自然是好的不得了啊！什么病躲我都躲得远远的。”

苏慕笺微微一笑，神色骄傲，“那是自然。”

姜芷若笑着听他们说，突然灵光一现，明亮的眸色闪过一丝狡黠。

“阿笺，前几日我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她看向苏慕笺，缓缓说道。

闻言，苏慕笺咀嚼的动作一顿，装傻闭口不谈，“什么事啊？这几日忙着看医书，我都忘记了？”

“是吗？”姜芷若看着她，一副早己把她看穿的神色，“前几日，我同你说过的，学会管理内务，看账本，打理产业啊！”

“既然忘记了，那我就要在提醒你一下了。”

闻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顿时失去了魅力，苏慕笺食之乏味，“姨娘，我觉得我还小。”

姜芷若还没出声反驳，一旁插进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阿笺，你如今是大姑娘了，确实该学学这些了 。”苏卓放下筷子，准备对苏慕笺进行一番深度的思想谈话。

苏慕笺面露难色，立马投降了，“父亲，我学我学。”

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苏卓给她讲大道理。

苏卓满意地笑了。

午膳过后，苏卓便把苏慕笺喊去了书房。

苏慕笺来书房倒是自在，进门便自个找位置坐下来，“父亲，你找我来书房要说何事？”

苏卓想起今日上朝时，从别人嘴里听到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倒算平静。

“昨日，你陪慕宸去上写生课了？”

苏慕笺点头。

“其中可同其他人闹出什么不愉快？”

苏慕笺挑眉看过去，她父亲都这般问了，定然也是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

“确实是有一点不愉快，不过后面都解决了。”

苏卓抿了一口茶，“如此就好。日后若是遇到棘手的事情，也可以来告诉我，你父亲好歹是个丞相。”

苏慕笺笑了，觉得这句话甚是幽默，“父亲，你当丞相就是为了给我们撑腰吗？”

闻言，苏卓眼神一暗，不知是想起来什么，“不全是，但我的家人必须安全无虞的。”

苏慕笺默然，对上那双似幽深的古井般的双眸，心下顿时明了了。

“父亲。”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从前的事情不怪您，您不必一首困在过去。”

从前的事在父亲的心里打了个结，至今都没有解开。

可很多次，她都想同父亲谈谈。

可是一涉及母亲的事情，他总是不愿意提起。

譬如这次也不例外。

他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可是系铃人都不在，又如何解铃呢？”

苏慕笺满眼心疼的看着她年迈的父亲，双鬓间不知何时起了白霜，双目在时间的蹉跎之下变得苍浊，皱纹悄无声息的攀附在他的脸庞。

易逝的年华里，带来了些东西，同样的，也夺走了些东西。

苏卓不愿让苏慕笺担心，“好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此话一出，他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苏慕笺的内心隐隐约约的不安着，她算算了时间，似乎就是这两日了。

“父亲，您请说。”

苏卓先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信里的内容他早己看过了。

他深沉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右手的大拇指点着中指，似是在思考如何开口。

“你舅舅马上就要进京了。”

苏慕笺眸色一顿，随即便笑了出来，“是吗？大舅舅要来京城了。”

她神采奕奕的来到桌子的前方，把自己的高兴之色全部展露在苏卓的面前。

她要装。

假装自己是刚刚知道这件事情的。

苏卓目光所及女儿脸上的喜悦之色，下面的话却迟迟开不了口。

“是的，或许是明日，或许是后日便要到京城了。”他缓缓说来。

苏慕笺笑着看他，笑意却停留在了表面，“这么快，等舅舅到了，我要带他去逛京城。“

“昨日石榴园的花开得可好看了。”

“不过？”她装作不懂的问道，“舅舅他不是在镇守边关吗？怎么突然回京城了？”

听了苏慕笺的话，他沉沉的叹了口气，“陛下召你舅舅回来，是想让他挂帅出征。”

“近来，南桑与西秦边界之地冲突频频，早己水火不相容，两国之间必有一战。”

“陛下召你舅舅回京，便是想让他去出征迎敌。”

说罢，苏卓的脸色瞬间阴沉下去。

苏慕笺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那是她舅舅前两年托人带给她的。

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镯子。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气愤，“舅舅常驻守东远，那边地势低平，靠的都是真刀实枪。”

“西秦人擅长用蛊，地貌也不是舅舅所熟悉的。”

“要大战派去的人不也是有过经验，熟悉西秦作战套路的将领去吗？

她默默将手背在身后，十指紧握。“陛下为何要做出这样糊涂且不明智的决策？”

“住口。”苏卓猛地站了起来，低声呵斥。

“阿笺，隔墙有耳，便是私下也不能说出质疑和议论陛下的话语。”

他摇摇头，“这件事我本不该同你讲，可又怕日后你从其它人的嘴里听来，心里更加难受。”

他说的也不错，即便今日他不说。

或许明日，后日，苏慕笺就会从其它人那里知道。

只是，他料想不到的是，苏慕笺比他想象中的知道的更早。

她闭上眼，缓了一口气调整呼吸，再开口时，语气己经很平稳了。

“父亲，陛下为何要这样？”

难不成，真的如她所猜测的一般吗？

陛下，也担心舅舅声名浩大，功高盖主吗？

苏卓脸上满是疲惫，有心无力的垂坐下去，紧紧地把信攥在手里，“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猜透呢？”

他看向苏慕笺，“阿笺，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是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你舅舅来到了京城的这段时间，你便好好陪陪他。”

这句话无疑是提前判定了结局。

战场上，凡是和西秦交过手的人都知道，即便是打赢了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西秦的战斗力不厉害，但是西秦的蛊却令人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