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发病

顺着小路走，走到尽头视野豁然开阔，抬眼看眼前的锋檐，和苏慕笺在寺门看的那一座小山峰极其相似。

青鸾峰。

不似其他山那般单调，冷清。山上有一个庭院，周围种满了许多五彩斑斓的花，杂中有序。

是一间青砖堆砌而成的屋子，通往里屋的小路铺满了小石子，小路的两旁是低矮的草，三两棵桂花树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身着海清僧衣的和尚正在打坐，他的面容苍老，眼角处的皱纹清晰可见，眉毛和胡须己变花白。

苏慕笺眉毛俏皮一挑，唇角勾起一个玩弄的弧度。

先是蹑手蹑脚的往旁边的柜子走去，小心翼翼的打开柜门，看着即将触碰到的桂花酿，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苏慕笺刚拿起一坛桂花酿，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丫头，放下。”

听到这个声音，苏慕笺将刚才拿的桂花酿放回原地，撇撇嘴，“哼，没意思。”

方才还在打坐的人己经站起来了，捧起了那坛被苏慕笺碰过的酒，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

他把那壶酒抱在怀里，瞪着苏慕笺说道，“这是最后一坛酒了，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顽皮呢？”

苏慕笺双手一摆，悠哉悠哉的走到门口，侧身弯腰拿起食盒，一脸得意的走到和尚面前。

“你要不要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和尚眼疾手快的把食盒抢了过去，打开一看眼睛都发光了。

有酒有肉有点心，人生足矣。

也不管苏慕笺，首接就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她绕着桌子走，边走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说你，一个和尚，又是这京都人人都崇敬的通悟大师，不是说，出家人忌荤腥忌酒的吗？”

通悟埋头苦吃，没有说话。

苏慕笺气馁，自暴自弃的说，“算了，反正自我认识你，你就是这样的。”

片刻过后，通悟摸了摸自己圆滚的肚皮，满足地说道，“人生得此，足矣。”

临了还不忘拍一下马屁，“丫头，还是你对老衲好啊。”

苏慕笺首接冷哼一声。

通悟也不在乎，满心欢喜的将苏慕笺拿来的好酒珍藏起来。

好一会儿没听见苏慕笺的声音，通悟看出她的不对劲，又起身为苏慕笺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热气从茶杯里冒出来，满屋都染上了茶香。

他将茶递给苏慕笺，问道，“丫头，最近不开心？”

苏慕笺没有否认，一脸郁闷。

通悟挑眉，这副模样倒是难得一见，但好歹是他带大的女娃子，该心疼的还是要心疼的。

“跟我说说吧。”

苏慕笺瞟了通悟一眼，才慢慢的说道，“祖母近日身子不大好，那日我偷偷替她号脉，发现是中毒了。”

“解药我也掺入她日常的饭菜中，按理说，这毒也该解了。”

“但是，不知为何，病却不见好。”

通悟听完苏慕笺的话后，颇为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

“怪我们啊，从小把你养在这深山老林中。”

苏慕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几分咬牙切齿，“我们现在是你领悟人生的时候吗？”

通悟摇摇头，“丫头，你师傅的医术，你学到了几成？”

苏慕笺思考了一番，语气笃定，“七成，而且我有自己研究。”

“如此，问题便不在你身上了。”

苏慕笺皱眉，正在领会这句话的意思，她喃喃道，“若是问题不在我身上，那就是祖母。”

随后，她摇摇头否认了，“不是祖母。”

这几日，她日日陪着祖母用膳，定不会出差错的。

苏慕笺思索的正入神，大拇指在食指划出一道道红痕，突然灵光一现。

“我好像知道了。”她拍了拍通悟的手。

看到苏慕笺这个豁然开朗的模样，通悟赞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苏慕笺大概猜出这件事的猫腻了，心里的谜团被解决了，心情也畅快了几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到时候该走了。

“通悟，我姨娘还在前院等我，我要走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舍。

那些年，除了师父，也就只有通悟陪着她了。

通悟读出了苏慕笺眼中的不舍之情，从前他就发现了，这女娃子恋旧，之前每次走和每次来都会闹上一番。

如今，长大了才说消停点。

“走吧走吧，下次来看我，记得多带点好酒就行。”通悟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苏慕笺哼一声，“知道了。”说完便跑出去了。

“你跑慢点，摔了怎么办？”

苏慕笺头也不回的跑，很快就消失在了青鸾峰上。

通悟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树林里，叹了口气，“一年多了，才舍得来看我。”

此时，一个身着矜贵的人出现在了青鸾峰另一边，他的眉宇都散发着贵气，五官深邃，眼神冷清无情，好似世间事都不能令他动容。

此人的缺陷或许就是他的腿疾，和浑身散发着病态的气息。

黄埔颢泽坐在轮椅上，后面跟他的贴身侍卫益桓，他们走的是青鸾峰的另一条路，较为平坦些。

刚到青鸢峰，他是打算去找通悟大师的，岂料还没有进门瞧见大师追着个姑娘出来了。

嘴里好像还在说这话，不过隔得有些远，他们听不清说了什么。

益桓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通悟大师，把吃惊都表现在脸上了，皱着眉嘴巴却张成了“o”型。

黄埔颢泽除了眼底闪过那一瞬久违的雀跃，脸上再也没有其它变化了。

通悟目送苏慕笺离开，没注意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待他回头一看，呼吸差点停滞。

什么时候来的？

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便被他掩饰过去了。

黄埔颢泽对通悟微微颔首，一脸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既然来了，那就进去坐会儿吧。”

黄埔颢泽没有说话，默默的跟在通悟的身后。

通悟给黄埔颢泽倒了杯茶，是刚才他为苏慕笺煮的那壶茶。

他将茶放在桌子上，用余光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黄埔颢泽，微微皱眉，不停的在心里叹气。

之前来还会说几句话呢！现在好了，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黄埔颢泽目光触及桌子上那杯茶，一脸怀疑的看着他，眼里好像在说，“你居然会给我倒茶！”

通悟一秒就懂，解释道，“这是我给别人泡的，没喝完便宜你了。”

黄埔颢泽冷漠的俊容出现了一秒龟裂，问道，“刚刚那个人，她是谁？”

通悟捋了捋自己发白的胡须，一脸深奥，“她是谁？老衲也不知道啊！”

“我和她见过吗？”

“这是你的事，老衲岂知？”

通悟滴水不漏的回答，使黄埔颢泽顿感无力，但是方才那个场景很熟悉，就好像他经历过一般。

想得入神，突然他感到一阵刺痛源源不断地冲击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全身发颤，喉间涌上一股腥热，一口血猛然被吐出来。

通悟眼底错愕，没想到黄埔颢泽的身体会恶化成这个样子。

他快步走到黄埔颢泽的身边，摸索一番后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三粒药喂给黄埔颢泽。

吃药过后，黄埔颢泽慢慢恢复平静后，通悟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