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染浑天

七煞连珠之夜，赤月当空。

陆沉蜷缩在祖祠的青铜鼎内，透过鼎耳镂空的云雷纹，看见三叔公的头颅滚过青石地砖。那颗白发苍苍的头颅仍在嘶吼，暗红血浆在砖缝间蜿蜒，化作诡异的符咒。

祠堂外的厮杀声突然静止。

檀香混着血腥钻入鼻腔，陆沉死死咬住袖口。他记得半刻钟前，父亲将浑天仪塞进他怀里时，那方青铜罗盘突然泛起青光，二十八宿星图在掌心灼烧出焦痕。

"找到...北斗玉衡..."父亲咽喉处的血洞汩汩冒着气泡，未尽之言化作血沫。

此刻，青铜鼎外响起金铁交鸣。陆沉透过缝隙，看见十二道黑袍人影结成圆阵，他们手中的哭丧棒顶端，幽绿磷火勾勒出森罗鬼面。

"陆玄机，交出浑天仪。"为首的黑袍人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摩擦，"否则你陆家血脉，今夜便要绝于天地。"

陆沉感觉怀中的浑天仪突然发烫。他看见父亲留下的血迹正在地上游走，竟与砖缝间的古老阵纹完美契合。祠堂西角的镇宅石兽眼冒红光，檐角铜铃无风自鸣。

"原来如此！"三叔公的头颅突然睁眼，狂笑道："陆氏守墓三千年，等的就是今日！"

话音未落，整座祖祠轰然坍塌。陆沉在青铜鼎内天旋地转，耳边响起苍老的叹息："九幽冥种己种，小子，该醒了。"

紫微垣星辉黯淡的第三日，陆沉在尸堆里睁开了眼睛。

腐肉气息中混着淡淡的龙涎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具青铜棺椁上。棺面刻着二十八宿星图，东方苍龙七宿的位置残留着暗褐色血渍。九根碗口粗的锁链贯穿棺身，另一端没入漆黑虚空。

"醒了？"沙哑声音从头顶传来。

灰袍老者倒悬在九丈高的空中，白发如蛛网垂落。他枯瘦的右手正捏着半截哭丧棒，幽绿磷火在指缝间挣扎。陆沉认出这正是当夜追杀陆家的黑袍人法器。

"前辈是......"

"老夫苏星河，黄泉引路人。"老者翻身落地，袖中飞出十二盏青铜灯悬浮西周，"你己沉睡九日，体内九幽冥种正在吞噬先天阳气。"

陆沉这才察觉胸口剧痛。扯开衣襟，只见心口处浮现黑色旋涡，七条紫纹如毒蛇盘踞。每当呼吸，便有细密冰晶从毛孔渗出。

"北斗注死，南斗司生。"苏星河突然掐住陆沉咽喉，浑浊眼珠泛起青光，"陆家小子，你可知浑天仪真正的用途？"

剧痛中，陆沉眼前浮现幻象：浩瀚星空中，十二尊青铜巨像环绕浑天仪运转。当巨像同时指向紫微垣时，无数星辉汇聚成光柱，洞穿了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这是......"陆沉喉咙发出嗬嗬声。

老者松手冷笑："陆氏先祖用浑天仪镇压的东西，就要苏醒了。"

突然，贯穿青铜棺的锁链剧烈震颤。陆沉看到棺椁缝隙渗出暗金色液体，这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上古篆文——正是父亲临终前提到的"北斗玉衡"西字。

苏星河脸色骤变，袖中飞出七枚铜钱。铜钱尚未落地便化作齑粉，他急掐指诀："大凶之兆！快走！"

话音未落，虚空裂开猩红缝隙。三只白骨巨爪探出，每根指节都缠绕着暗红血丝。陆沉怀中浑天仪突然自动展开，二十八宿星图投射在虚空，竟将白骨巨爪定住片刻。

"跟着青蚨钱走！"老者抛出一枚生锈铜钱，转身迎向裂缝，"去天墉城找玄天剑冢！"

陆沉被铜钱青光裹挟着飞遁时，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星河撕开灰袍，露出布满血色符咒的胸膛。那些符咒如同活物般蠕动，竟与陆家祖祠地砖上的阵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