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镜湖底下的人

天色渐亮。

隔壁房间打开门，时今也从门内出来，打算打点水洗把脸。

她走到正堂的大门口，就见况野双手抱臂倚着门框，眉头微皱地眺望远方。

王富贵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时不时伸着脑袋朝外面看一眼。

“你们大早上的坐这干什么？”

“哦，是今也啊。”王富贵动动僵住的脖子，“在等谢哥回来呢。”

“谢哥？谢祁安？”时今也一下子想通关键，“他昨晚出去了？”

“你们昨晚没听到奇怪的动静吗？”无恙和尚从时今也身后出来。

时今也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

无恙和尚他们就明白了。

不知道是这三个人警惕性太差，还是这个诡境搞得鬼。

袁满和舒缇自然也看到门口的人，找到司锦年汇合的时候，便多问了一句。

“怎么少了个人？”

“谁知道？”司锦年将擦手的毛巾扔回水盆里，“等会用过饭后我们分开去其他地方看看。”

舒缇细眉轻蹙：“分开？”

司锦年：“十个人在一起的目标太大，不如分开行动，就算有人失败了，好歹能保留下来点人。”

“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林听好脾气笑着，“你们不用管我。”

“你要去谢祁安那组？”袁满问，“他们组里的人都是原队员，只有你是新加进来的，不一定会让你入队。”

林听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入队？”

“单打独斗在诡境里就是找死。”司锦年脸上不虞。

“我跟他一起。”一首做透明人的楼弃忽然阴沉开口。

司锦年看看楼弃，又看看林听，最后气得笑出声。

他唇角微微上翘，眼里冷冰冰的。

“随便你们，想找死谁拦得住？”

“谢哥！”王富贵忽然跳起来，激动地朝谢祁安挥手。

“谢祁安？”况野上下打量他，“真货？”

谢祁安睨他一眼：“要我现场跟你打一架吗？”

况野便笑了。

这小道士脾气还是这么爆。

他让开门口的路，让谢祁安进来。

“有什么收获？”

“是有一点。”谢祁安说完，对上司锦年的黑脸，扭头，“谁惹他了？”

况野耸耸肩。

“既然都在，那都过来听一听。”谢祁安拍拍手，跟呼唤小朋友过来似的。

进了房间，各自找位置坐下，谢祁安才开始说昨晚的经历。

“我昨晚跟着诡异的气息，最后找到一面湖。”

---

夜色中的湖面宛若一面巨大的银镜，星星点点的白光在湖面上起舞，使得湖面在无月色的夜中，依旧莹亮。

谢祁安跟着诡异的气息停留在湖边，蹲下看平整的湖面。

“哦~真是好强的怨气。”伊索斯托迦尔忽然出声，“是令那些坏心思的诡喜欢的地方。”

谢祁安便知道，这个湖在整个诡境中的份量恐怕也不低。

平整如镜的湖面忽然浮现出一团模糊的人影，像是昏暗的光将谢祁安的影子照射到湖面上，形成的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个影子逐渐明晰，渐渐勾勒出谢祁安的轮廓。

只是勾勒到一半，就停留在半模糊半清晰的界限。

那团影子不甘心地张嘴嘶吼，两条白花花的泡胀手臂蓦然从湖水中伸出，要把谢祁安拉下来。

“下来——”

“下来——！！！”

一柄桃木剑忽然挡在面条似的手臂和谢祁安之间，一阵强烈金光自剑中爆发。

那个模糊的影子连带着面条似的手臂，惨叫着灰飞烟灭。

“我可没兴趣下来游泳。”

谢祁安的神色蓦然一滞，霍然看向湖面。

许是金光的影响，整片湖面波动一阵后变得透明见底，露出几乎铺满湖底的密密麻麻的人。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复成如镜般的光滑平面。

但湖底堆叠在一起的巨人观一样的尸体却是深深印入谢祁安的眼帘，这里面，甚至有执法官的人。

谢祁安像尊雕像一样在湖边蹲了好久，蹲到腿都快麻了，才动弹一下。

“伊索斯托迦尔。”他的嗓音干涩，好似久未饮水。

“我在。”伊索斯托迦尔先是低声回他，“我想起来了，这是镜湖。”

“这里原先是一处偏远隐蔽的山村，在三百年前与诡异世界一处界膜融合，形成了镜湖。”

“那是镜中人的栖息地，从此之后，凡是村中能照射出人脸的东西，都能出现镜中人。”

“如果你的脸被镜中人捕捉到，它们会渐渐变成你的样子，等到完全成为你的时候，你就成了镜中人，回归这栖息地。”

“它成了你，代替你在人世间行走。”

“而你，不再存在。”

----

“唉呀妈呀我去！”王富贵从椅子上蹦起来，“这么可怕？这要是有镜中人变成我的样子，你们没认出来，我不就完蛋了？”

“别想这么远，”无恙和尚正经分析，“首先，镜中人不会一开始就像你，只是有你的轮廓，我们如果碰到了是有多瞎才看不出来？”

“其次，除非那个镜中人耐得住，等到完全变成你的样子才出来，但是你这个正牌货肯定也会有变化。”

“最后，不要单独行动。”

无恙和尚意有所指地看了谢祁安一眼，眉心的火焰莲花纹似是有火焰跳动一瞬。

“我有个提议——”司锦年正想趁机说一下分组行动的事，门就被敲响。

“客人，都起了吗？该吃早饭了。”老者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屋内的人彼此对视一眼，无恙和尚上前几步，打开门。

“这就来。”

老者点点头，目光无意间扫到从无恙背后露出来的舒缇身上，苍老浑浊的眸子微微睁大。

看看舒缇，又看看无恙，最后小老头子摇摇头，用一种“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和尚”的眼神扫无恙一眼，才背着双手摇摇晃晃地离开。

无恙和尚：······

他有些幽怨地瞅一眼没搞清楚状况的舒缇，心中默念几声“阿弥陀佛”。

没事，他还是个干净的和尚。

名声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

既知身是梦，一任事如尘。

阿弥陀佛。

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