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522.时代的潮（完）

“人都离开了，管他们怎么折腾呢。”金姨拍了拍桌子，提醒两个人说道：“西西，给你婆婆打电话，问她几点能到，我们还等着她的茶呢。黎路，给你爸爸打电话，问问他要不要一起聚聚。”

“我爸就算了吧，他主动要求来，被我妈拒绝了。”黎路说着拿起手机拍了张满园花开、满地花瓣、一桌青团的照片发给张敏儿，然后才给她打过电话去：“你出发没有？我们都在等你呢。”

“出发了又返回去了？”黎路说话时扭头看向姜竹西，而林渝和金姨听了，都齐齐地看向他。

“杜总有事......好的，你先开车，到了给我电话。”黎路挂了电话后，看着姜竹西说道：“说是杜总有事。”

然后又对林渝和金姨说道：“竹西在中国公司的上司有事，我妈赶过去了。”

“……就是刚才说要请一个不该请的人回去的那位？”金姨一下子将刚才的消息对了上去。

“会不会是......”姜竹西点了点头后，看着黎路说道：“乔凌不是Amanda要请的，而Amanda今天的事情应该与乔凌回去有关。”

“应该是这样。”黎路点头。

“我打电话给人力部问问。”姜竹西轻吐了口气，拿起电话走到花园的另一边。

“西西的上级和董事长的关系很好？”林渝问道。

“在市场上做了十几年的对手，也算是打出感情来了。”黎路说道。

“我记得她比我和董事长都年轻，又很老谋深算的，办公室政治的事应该不在话下。董事长说有事，没说是有什么事吧？不会是身体方面……”林渝问道。

“应该不会，就算工作上有什么变化，也不至于身体出问题。”黎路轻扯了下嘴角，温声说道：“其实也就是我妈爽约了，我们不等她了。其它的事情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要是那位人称渝市化妆品女王的杜女士出事的话，SP在渝市就要动荡了，是你们敏行的机会。”金姨笑着说道。

“那么大的企业，哪儿能因为一两个人事变动就跨掉的，你也想得太简单了。”林渝不知道杜曼玲与张敏儿的确实关系如何，但她知道在去年新年的时候黎路是与她合作过的，所以在桌子下面踢了金姨一脚，让她别幸灾乐祸。

“就我说呀，有些事情要么不变，一变就全变了。非要弄我们西西走，现在她自己不稳了吧，活该。”金姨轻哼着，在看了林渝一眼后，坦然说道：“我这个人就是嫉恶如仇、爱憎分明。”

“职场竞争那是多正常的事，哪儿来的什么恶、什么憎的。”林渝不禁摇头。

“乔凌是总部请回来的。”姜竹西拿着手机走过来，对林渝说道：“事情有些复杂，咱们不等董事长了，黎老师也不适合过来，青团现在就蒸上吧。”

“董事长不过来，黎老师过来也没关系的吧，他还特意找董事长说，应该是想来的。”林渝问黎路。

“不用了，我妈烦他，也不想他和我们走太近。”黎路轻声说道。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算了。”林渝侧眸看了金姨一眼，眼底有些叹息。

“我就喜欢董事长这种干脆利落的女人。”金姨拿了一次性手套戴上后，起身揭开网罩，与林渝一起蒸青团。

“得理不饶人。”林渝笑着摇头。

“你别总是对那些不该心软的人心软，过好自己的生活比什么都好。”金姨说完后便哼起小曲来，心情极好。

“那是黎路的爸爸，陪他长到二十几岁三十岁呢，怎么也要客气一下的。”林渝见姜竹西与黎路走开后，忍不住又说金姨。

“他那个爸爸我也不喜欢，来了影响大家心情，我是怕你客气到最后他真来了。”金姨笑着说道。

“你这个人……”林渝不禁失笑。

*

姜竹西在将向同事了解到的消息告诉黎路后，两人不禁一阵唏嘘。

在姜竹西离职休假的这段时间，SP总部对中国公司的审计也如期完成了。因为姜竹西知道审计对像不再是自己，便也没有再去关注这件事。

今天一问才知道，审计回去后的结论是：西区的业绩确实没问题，但以西区那种二线城市都算不上、且像恒隆、春天这样级别的商场一个也没有的城市，在试运行完全本土化流程、将市场自主权完全交给一线人员后，业绩有这样大的提升，可以用奇迹来形容。

听说还拍了西区商场与北上广一级商场对比的照片回去，让总部的人大感震憾。因此总部是铁了心的要做总部结构去中心化、外设机构完全本土化的改造。

在总部做了这样的决定后，还专门致电市商管局，表达公司本土化改造的决心和意愿，包括给渝市本地再创造多少就业岗位、管理层全部用本地人这样的承诺。

“于是就有了请乔凌回来的动作。”姜竹西说道。

“总部对杜总的安排呢？”黎路问道。

“待安排。”姜竹西的声音很轻很轻。

“恐怕主要是因为她一直在为完全本土化改革制造阻力，所以总部在去中心化后，Duk做为所有外设机构的总管，下定决心要拿掉她。”黎路沉声说道。

“看来是如此......”姜竹西缓缓点头。

两人看着彼此，一阵沉默。

姜竹西还记得她来中国公司之前，Duk告诉她，杜曼玲是中国市场开疆拓土的功臣，只要求她修正错误、不可对她不礼貌；

在她拿到杜曼玲数据作假的证据后，反而是自己巍巍可及、她在中国公司的地位巍然不动；

在她用全员邮件的方式逼总部让步的时候，杜曼玲逼自己离开了中国Office。

每一次、每一步，她都走得又狠又稳，让人既害怕、又佩服。

可现在......

“再多的功勋、再好的手段，在总部改革的大潮之下，不堪一击。”姜竹轻声说道。

“喂，妈。”姜竹西的话音刚落，黎路接到张敏儿的电话。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安心工作。”黎路挂了电话，对姜竹西说道：“董事长说我车的后备箱有之前都备好的茶叶，她人就不过来了。”

“嗯。”姜竹西点头。

“杜总直接辞职，与董事长一起做渝市的能源交易项目。”黎路说道。

“这两个人……争了一辈子，终于合作了。”姜竹西不禁笑了。

“在时代的潮涌面前，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黎路叹息着说道。

“所以我最佩服董事长，任何时候都能敏锐的抓住机遇，顺势而为。”姜竹西轻叹了口气，不得不服气地说道：“我还总想与她争长短，她的这种能力，我这辈子都追不上的。”

“除了这一点，其它的都是你好。”黎路咧嘴笑了。

“你去车上拿茶叶吧，晚了我金姨就跑回去拿了。”姜竹西笑笑说道。

“好。”

“妈，金姨，我妈今天不过来，我车上有茶，这就去拿。”

黎路转身与林渝和金姨打过招呼后，一路往前院的车边小跑过去。

姜竹西缓缓走到桌前重新坐了下来，看着眉目间笑意盈盈的妈妈、一脸皱纹却生动明朗的金姨，还有已经开始冒气的青团，锅上缭缭的轻烟和着春天的风、和着院子里随风摆动的花，好一副春天的模样、好一副自在的图画、好一个......最好生活的样子。